on9eatword 食字可以不是低級幽默

來到2024年，香港街道上最常見的不再是藥房，也不是吉舖，最鋪天蓋地隨處可見的，也許是一個個食字招牌、一個個食字廣告宣傳。回想十多年前流行一時的IQ題，當中已不乏「花識溜冰」或「說謊蛋糕」等文字遊戲，沒想到直至「O嘴」與「屈機」等昔日潮語都早已不敵時代洗禮的今天，食字文化反倒越演越烈，遍布網絡與街頭。Instagram專頁 @on9eatword自2019年起便紀錄著香港各處的食字，版主阿妍與阿海當初開設專頁本來只為自娛，就連頭像也只是用Emoji隨意拼湊而成，想不到卻逐漸引起網民關注，繼而接收到大量食字投稿，意外成為本地食字文化的重要紀錄者。

有得笑點解唔笑

雖然阿妍與阿海現已手握一個與十二多萬人同樂的專頁，可是「食字」這回事，起初可以說是僅限她們二人的圈內笑話。阿妍回想二人大約早在2015年便開始留意食字文化，而現已居於海外、正以手機通話與我們對話的阿海聽畢不禁失笑：「原來有咁耐？」

當時食字仍未像現時般布滿大街小巷，所以二人每每遇到都不禁互相分享竊笑：「其他人（見到食字）係唔會笑，他們係冇反應，我唔知佢哋點解會冇反應！佢哋係『吓笑成噉呀？』；我哋係『吓唔笑呀？』，嗰個反差係噉㗎！我到而家都唔明點解佢哋會唔笑！」阿妍笑著激動道。

起初一同建立專頁，沒有太多目的，不過為求記低路經見到的食字，直至後來逐漸得到網民關注，她們也一直維持著「佛系經營」的態度。二人始終沒想過香港人原來如此「迷戀」食字文化，更沒想過現時連眾多名人也成為其專頁的忠實擁躉，不時轉發帖文或投稿來圖，彷彿把當初僅限二人的圈內笑話，推及全港一同圍爐共賞。

食字要食得「應棍」

物以罕為貴，凡事物極必反。當食字這種文字遊戲蔚為風潮，滿街「泰開心」、「基本髮」、「腦地方」等食字招牌，甚至連「提子」和「友建樹」等吉祥物亦陸續登場之際，網民便漸漸提高要求，但凡食得唔夠「應棍」或是過於刻意，便一律淪為使人感到尷尬、不忍直視的低級幽默。

現正在海外生活的阿海認為相比起香港人，外國人大多都感覺較隨性快樂：「佢哋通常個人都係比較正面，咩都話好、咩都話好笑。始終唔知係咪因為（香港人）係城市人，對所有嘢都比較高要求。但又冇話好唔好嘅，有追求都係一件好事。」對於食字越趨流行，甚至有泛濫之嫌，看過無數讀者投稿的阿妍與阿海直言從不覺得廣東話食字是低級幽默。縱然相比以前，現時食字的範圍的確擴展不少，出現頻率亦有明顯增加，但每當看到些食得「應棍」又具意思的，她們仍會感到佩服，甚至會在每年年尾於限時動態舉行「諾貝爾食字獎」，以「無聊事認真做」的態度，與網民一同發掘蘊藏於文字間的笑意。

問到她們平時以何準則評價食字好壞，阿妍認為食字需精準食到意思才為上佳。由於商業文案須配合產品或服務以作宣傳，限制相對較多，要食得精準尤其困難，但若果食字的動機僅為嘩眾取寵，但求迎合流行為食而食，便會失去箇中趣味，顯得突兀。「反而有時啲教會、社福機構，呢啲非牟利，或者唔係要有咩商業價值嘅嘢先係最好笑。」像是專頁上曾經出現的「學做MC將天賦Show Off」、「Ins祂gram」和「穌穌DISTANCE」等投稿，便正是用心構思的高質素食字例子。至於食字食到街知巷聞，甚至可將其店名視為香港獨特街頭文化的泰國餐廳和髮型屋，阿海則認為他們實為「食字界元祖」，眾多店名食得名正言順又合乎意思。

食字是彼此生命中的共同趣事

「可能有一個人平時返工唔開心，或者純粹返工好攰。如果佢見到個post，會令佢『嘰』一聲笑出嚟，我覺得已經達到我哋呢個page嘅目的。」

經營著一個有十二多萬人留意著的專頁，雖說是佛系經營，可是她們還是有著想要儘量為大家帶來娛樂的自覺。阿妍坦言最近有人想要收購專頁，她們固然好奇由自己一手創辦的專頁到底價值多少，但二人又隨即富有默契地打趣，笑言若非天價都不會理會，始終她們從來沒有想過要以這個專頁取得什麼。

對於自中學階段認識，笑點喜好相近，現正分隔兩地生活的她們而言，現時這專頁的意義除了自娛，亦有著連繫彼此的作用。這是彼此生命中的一件共同趣事。

經營數年，現時專頁早就跳出二人身邊圈子，她們笑言不時會收到誤以為專頁是由自身朋友營運的陌生網友私訊，以一句「知你係邊個啦」、一句「唔使再扮嘢啦」作認人暗號。以上情況雖荒唐惹笑，但從中亦見不論部分網友認為食字如何尷尬如何無聊，沉迷食字的人仍然總有一兩個喺左近，不厭其煩地為身邊人提供笑料，為求以食字作樂，博君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