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映之地》自資拍長洲戲院包辦放映 獨立電影導演古本森:社區電影是種全球語言

長洲一地在本土認知中已是毫不新鮮,mla的《我以後不再去長洲》所說的長洲屬於中學時代的美好旅行,如今「這個小島再不會發生什麼,三輪單車與沙灘已把下午消磨。」或許是我們的答案。除此之外,還有些搶包山、東堤小築、長洲大魚蛋……,都耳熟能詳了,但偏偏在這些長洲關鍵字中就是沒有聽過「長洲戲院」。

 

 

建於上世紀三十年代,現已荒廢達30年的長洲戲院,不會是遊客的必到清單,但風光一時的它,見證著黑白默片到彩色映畫時代,惟在錄影帶競爭下,島上看電影的人愈來愈少,戲院終在1997年結業,如今淪落成廢墟也是無可奈何。然而,寂寂無聲的它偏偏被獨立電影導演古本森看上了,其新作《無映之地》以長洲戲院的保安員(邱萬城演)作背景,由他再次為觀眾掀起戲院的面紗,作品已舉行了十多次社區放映。搬進長洲三年的古本森,自言作為外來人,對這裏的事物好奇心會更加大,「在戲院中看見「下期放映」四個字,自己很有感覺,會去想這個戲院下期是甚麼,或者我的下期會是甚麼?」一份好奇促成了《無映之地》,成就出長洲戲院的今期放映,為此荒廢之地重新注入新氣。

 

 

拍社區人物更掀共嗚  長洲戲院今有映可期 

本港近年以社區為題的電影,最熟悉的莫過有《濁水漂流》及《夜香‧鴛鴦‧深水埗》,皆同講深水埗社區的小人物。異曲同工的,古本森兩部作品《無依》及《無映之地》也取景於長洲,他認為社區電影是一個很好的題材,無論是深水埗又或是長洲都是種全球語言,每是拍得越仔細,共鳴感則越大,「社區是種全球語言,像《星光伴我心》般,去拍攝意大利一個小鎮,去講當地一個戲院都叫人看得津津樂道,當然最後也是要去講人,人始於是電影中最好看的元素。」他坦言通常作為新導演會很貪心,心中會有很多參考作品,但《無映之地》較多是自己生活的痕跡,不單純是一種電影語言,也如實反映自己看到的人和事。古本森愛開黑色幽默的玩笑,說長洲最出名就是燒炭以及搶包山,飄色、燒炭在《無依》中拍了,而今次會更貼地,「由『食』開始體現長洲情懷,看一個管理員從初到埗煮公仔麵、到最後會自己蒸肉餅、跟小朋友吃西瓜冰等。其實一個人有歸屬感當才會開始煮東西吃,會有家常便飯是戲中的轉捩點。」

 

若不談劇情,光是說戲院已是一種長洲特色,戲院所在也是古本森日常必經之路,「因為戲院一街之隔已經是民居,本身這件事不要刻意去着墨,只需要用鏡頭拍低其實已經很有感覺。」自電影推出以來,有幾篇影評都將長洲戲院與本港電影存亡掛鉤,古本森說自己沒甚麼使命和理念,也有人垢病說戲中應該再拍多點長洲戲院,但他覺得應該是點到即止,強調戲院只是故事背景,不需要過份消費,也重申不是拍旅遊節目叫人來參觀戲院,「如果可以提出議題去問一個問題,探討長洲戲院何去何從,作為創作者就足夠了,也過了自己想講故事的癮。」

 

癮是確確實實的過著了,也要歸功地利與人和,他坦言是次能得到許可進入戲院範圍拍攝,幸因與戲院業主本為親戚,「這有點像借錢,先來四日的拍攝,再來放映會,就一直做到現在。創作最重要是心地要好,借場目的是清楚要去做一件事,一旦拿走了別人的人情,那件事就要對得起人家。」事實亦證明,《無映之地》的確吸引不少人山長水遠來長洲觀映,以往十多場放映都爆滿,古本森用「瘋狂」形容整件事,亦反映獨立電影的吸引力絕不能被少看。

 

獨立電影可貴在沒評審  戲院終歸去向仍待探討

時下在香港從事獨立電影太困難,資金缺乏加上拍攝受限,難得拍好成品又要面對放映問題;面對重重難關,古本森偏自擬青苔,認為創作者需要像生苔般在夾逢間生存,「是意識到不能再依賴其他人施捨你去拍片,有時去參加一些比賽,要獲取他人資金去拍攝,其實已經身處是下靶,沒有評審,就沒有人影響及打亂我們,是最可貴的地方。獨立電影不是由上而下的創作,團隊中的各人是對等的。」帶著這份獨立精神在制度外尋找,續建立了「浪映畫」這個頻道,並包辦與《無映之地》相關的事務,以多場社區放映會召來屬於自己的觀眾群。親辦放映好處是可知觀眾的即時反應,他笑著分享在長洲放映時,留意到大家也會先自帶感情,「觀眾需要先坐一程船,親自到經過戲院,再去看這套戲,這一份個人情感可能為整體觀感足足添加20分!我很期待衝出長洲,甚至衝出香港的話,局外人會否都覺得這個地方很神秘,還有沒有這種情懷。」

 

導演以外,古本森還身兼畫家及樂團eli的貝斯手,幾種藝術表現對他來說並非重擔,反是透氣位,在創作樽頸時可以緩下來,並坦言對於拍攝電影,是泥足深陷了,「用不同酒類去表現不同藝術的話,電影有點像雞尾酒,混合了很多種藝術元素,有文學、音樂、舞蹈,所以喜歡飲酒的人一定會上癮!」他腼腆一笑,指這套戲完全稱得不上事業,只是個投資極大的興趣班,又分享拍攝時的趣事,「我們拍攝時講求快靚正,航拍一定不會申請,速速拍完就走。船上拍攝也沒有申請,被趕了幾次,是預料之內,很多獨立電影都會遇到這些問題,我覺得不通知反而有機會拍到,有時候通知只是讓人有機會拒絕自己,就無謂。」相比起今次拍攝,「偷拍」的人材也充斥著整個電影業,例如曾獲金馬獎年度台灣傑出電影工作者的台灣導演趙德胤多次在緬甸拍攝時,因當地申請計可困難,很多鏡頭只能以偷拍進行,在無計可施的有限資源與受限空間下,也許堅持拍攝才是電影業可行的出路。

 

話說回來,《無映之地》這部獨立電影,無疑成功激活了長洲戲院,但戲院終歸將何去何從?古本森還是希望戲院未來還會是一個觀映之地,有映可期,「來到長洲就是不想他有商場,如果變成商場或者很正經的博物館,我自己不會去,Google找到的東西像也不用刻意來,但如果變回戲院,全院滿座有600個座位,其實可以做到不同表演藝術。」長洲戲院的下期,仍待我們繼續探討與期待,也許「下期放映」是指日可待。

 

 

記者:KW

放映會詳情:https://www.instagram.com/wavepicturesh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