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MIRROR MV閱讀香港的文化遺產

去年7月，在《大叔的愛》瘋魔全城後不久，盧瀚霆Anson Lo承接著大叔之勢推出新歌《不可愛教主》，MV推出5天就在YouTube錄得超過100萬人次點擊。神徒陶醉於Anson Lo的愛情故事，我與一些關注建築保育的朋友，也不禁再三重看：我沒看錯吧？他們跳舞的地方，是在11年前列為法定古蹟的「甘棠第」啊。

文：陳嘉文

然後，在接下來的的MV裏，MIRROR接連用上了各個具有歷史價值的場景：8月的《特務肥姜2.0》，姜濤與肥仔在前水警總部裏上演打鬥場面；11月的《All In One》，則在香港逐漸消失的公共多層停車場天台上拍攝；12月的《12》，輪到見證香港工業黃金時代、列為三級歷史建築的香港仔工業學校。

當然，我們無法揣測製作團隊在選擇場地時，在千選萬揀之中選擇了一個法定古蹟，是不是純粹基於場地在視覺上能提供古雅的歷史感。不過，當歷史建築在鏡頭下一座接一座出現，其實已在有意無意間，拼湊著透過MV述說的香港故事。先不說歷史建築作為文化遺產，記載了城巿重要的發展歷程、建構地方文化身份云云，在最淺層的意義去說，它至少是一個社會認同歷史建築的開端。

提高公眾對歷史建築的認知及理解，往往是最基本但又最費力最花心思的第一步。而MV作為大眾流行文化的呈現方式之一，不論是音樂抑或影像，它也有其廣闊的接觸面，能起可大可小的社會教育功能。歷史建築在這樣的曝光率下重新被看見，大概比很多博物館或歷史建築的官方推廣來得更有效——例如，如今活化成孫中山紀念館的甘棠第，全年對外開放，在未有疫情之前的2018至2019年度，入場人次約有9萬；而透過《不可愛教主》，甘棠第的大廳、木樓梯、露台迴廊，至今已映入公眾眼簾超過1100萬次了。

截稿前夕，陳卓賢Ian新鮮出爐的MV《留一天與你喘息》裏，我反覆定格去看，好像又看到了廈村鄧氏宗祠的身影。那又是另一個香港為數不多的法定古蹟之一啊，見證的，是新界自清朝以來的族群發展史——看MV的同時，不妨睜大雙眼仔細辨認取景場地，那些充滿質感的角落，藏著屬於我們的香港故事。所謂的香港故事，並不一定是官方歷史才最正統，由城巿裏不同的人在各自的時空演繹與詮釋，或許才是最真實最直接。

《不可愛教主》：甘棠第

這座建於一戰時期的私人宅第，由何東的胞弟何甘棠所建，至今已有逾100年歷史。在《不可愛教主》MV的鏡頭也可看見，建築物外部的古典風如希臘式巨柱、室內華麗的裝潢如木樓梯與玻璃窗，都是當年香港作為英國殖民地、權貴商賈流行修建西式大宅的見證，可以想像，在100年前的香港，這類建築物遍佈中半山至山頂。

要了解歷史建築的重要性，除了看建築特色，也可看看相關家族的歷史：何甘棠背後的何東家族，當年在香港富甲一方，雖然何東有一半猶太人血統，但他是極具代表性的華人家族，與他相關的建築物不勝枚舉。不過，與他關係最直接的建築物，卻早已消失，例如他的府第「紅行」，多年前改建為大廈，而山頂的何東花園亦已拆卸。

《特務肥姜2.0》：前水警總部

同樣有逾100年歷史，姜濤與肥仔的《特務肥姜2.0》取景於尖沙咀現稱為1881的前水警總部主樓，當中大部分的古雅酒吧場景，當年其實為報案室，其中一個鏡頭還拍攝到通往三個牢房的通道。

建於1884年，臨近海港的前水警總部，當然是百年前尖沙咀海岸線的見證，但對於現今建築保育的發展來說，這個法定古蹟有更重要的意義：它是香港第一個由私人企業參與發展的古蹟活化項目。由於是史上第一次，1881由旅遊發展事務署招標、由發展商營運的做法在當時掀起不少關於保育與發展之間如何平衡的討論。數年後，才有活化歷史建築伙伴計劃的出現，以象徵式租金租予非牟利組織營運。